Читать книгу «龍族的命運» онлайн полностью📖 — Моргана Райс — MyBook.

第五章

加雷思坐在大殿內他父親的王座上,雙手摩挲著王座光滑的木質扶手,看著他眼前的景象。房間裏擠滿了他的幾千名臣民,那些從王國的各個角落裏聚集到這裏想要觀看這一生中只有一次的重大事件的發生,看他是否能夠舉起王朝之劍。看他是不是天選之人。自打他父親年輕時起人們就再沒有機會看到有人試著舉起這把劍了,所以看起來不想錯過它。興奮像雲一樣飄散在空氣中。

加雷思已經期待的麻木了。當他看著房間越來越擁擠,越來越多的人湧進來,他開始思考他父親的顧問們說的是不是對的,思考在這座大殿裏舉行這次嘗試舉劍活動並且對大眾開放到底是不是一個壞主意。他們力勸他在那個小的擱劍的房間裏進行嘗試,他們的理由是如果他失敗了,很少人會看到。但是加雷思不相信他父親的人,相對他父親的老侍衛,他更相信他的宿命,而且他想讓整個王國見證他完成這一壯舉,在它發生的時候見證他是天選之人這一點。他想讓那一刻被及時地記錄下來。他命中註定的重要時刻到了。

加雷思趾高氣揚地走進了房間,旁邊陪著他的顧問們,他戴著他的王冠,穿著他王袍,拿著他的權杖,他想讓他們所有人知道是他而不是他的父親是國王,真正的麥克吉爾國王。如同他料想的那樣,沒過多久他就感覺這是他的宮殿,這些人是他的臣民了。現在他想讓這些人感受到這一點,讓他的力量展示廣為人知。今天之後,他們將知道他才是他們唯一的王。

但是現在加雷思坐在那兒,孤獨地坐在王座上,看著房間中央的空著的即將被放上劍的被一道從屋頂射下的光束點亮的劍架,他變得不那麼確信了。他即將舉起的重量壓到了他身上,但是事情已經是不可逆轉的了,而且已經沒有回頭路了。如果他真的失敗了該怎麼辦?他試著把這樣的想法摒除到腦海之外。

房間那頭的那扇巨大的門嘎吱嘎吱地打開了,伴隨著一片興奮,房間陷入了一片安靜的期待之中。走進來12名擁有者王庭裏最強有力雙手的士兵,抬著那把劍,在它的重壓下艱難地向前走著。他們六個人站一邊,緩緩地一步一步地向前走著,向擱劍的地方走去。

當加雷思看著劍被抬到越來越近的時候,他的心跳加快了。短暫的一瞬間,他的信心動搖了,如果這十二名比他見過的任何人身形都要大的人都僅僅是能把劍抬起來,對於他來說還有什麼機會呢?但是他試著把這些想法摒除到腦海之外,畢竟,這把劍是和使命而不是和力量相關的。他強迫自己記住他來到這裏,成為國王第一個出生的兒子,成為國王都是因為他的使命。他在人群當中搜尋著亞岡,出於某種原因他突然湧現出一股強烈的想要尋求他建議的欲望。這是他最需要他的時候。因為某些原因,他想不到其他任何人。但是理所當然地,在哪兒也找不到他。

終於,那十二個人到達了房間的中央,抬著劍來到了那道光束下,把它放到了劍架上。它落到上面,發出一聲清脆的金屬撞擊聲,音波在房間裏回蕩著。房間陷入了一片安靜。

人群本能地分開了一條道,好讓加雷思走過去嘗試舉起它。

加雷思緩緩地從他的王座上站了起來,盡情地享受著這一刻,享受著所有人的目光。他可感受到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了他身上。他知道整個國王都在全神貫注地熱切地看著他,分析著每走的每一步的這樣的一刻以後再也不會重現。自打少年時期起他就曾經許多次在腦海中上演過這一幕。他想讓這一刻更慢一些。

他走下他王座下的臺階,一步一步往下走著,也盡情享受著每一步。他走在紅地毯上,感覺腳下的地毯是那麼的柔軟,朝著光柱和那把劍走去,越來越近。當他住前走的時候,感覺就像是走在夢境當中一樣。他感覺在他的靈魂好像處在身體之外。他身體的一部分感覺他好像以前在這個紅地毯上走過好多次,已經他的夢境裏把那把劍舉起過數百萬次。這愈發讓他感覺到他是註定會把它舉起來的,感覺他正在走向他的使命。

在他的腦海裏他已經看到了事情會怎麼發展:他將勇敢地走上前去,伸出一只手,然後當他的臣民們探出身子去看的時候一下子把它高高地舉過他的頭頂。他們所有人都會發出驚歎然後在面上表現出對他是天選之人的認可,也認可他是所有麥克吉爾國王中最重要的一位,將永遠統治下去。他們將為他們所看到的流下快樂的淚水;也將因為害怕他而瑟瑟發抖;也將感謝上天讓他們能夠生活在這個時代見證這樣一刻。他們將像神一樣崇拜他。

加雷思向那把劍靠近著,只剩下幾尺遠的距離,感覺他的內心在顫抖。當他走進那道光束時候,雖然他曾經見過那把劍許多次,但還是驚豔於它的美麗。以前他從來都沒有被允許靠它這麼近過,所以在這麼近的距離看到它真的讓他很吃驚。這把劍有著長長的閃閃發光的劍刃,由不知名的材料製成,劍柄亦是他所見過最漂亮的,由一塊絲狀的布包裹著,上面嵌滿了各種各樣的寶石,還紋有一個鷹首的圖案。當他走上前一步,停在它上方的時候,他感受到了從它身上散發出來的強大的能量。感覺它好像人的心臟一樣在跑去。在陽光閃著耀眼的光芒,似乎想讓全世界都能看得到。

他,加雷思,偉大的加雷思,伸出了他的右手,按在劍柄上,緩緩地用他的手指握住了它,當握住它的時候,他感受著劍柄上的每一顆寶石,感受著它的每一處輪廓。一股強大的能量鑽進了他的手掌,順著他的手臂鑽入了他的體內。這股能量不像他感受過的任何能量。這是屬於他的時刻,他最重要的時刻。

加雷思不想冒險,他伸出另一只手,也抓住了劍柄。他閉上了自己的眼睛,深吸了一口氣。

如果樂意讓我把這把劍舉起來。請給我一個暗示吧。告訴我我才是國王,告訴我是註定要統治這個國家的。

加雷思安靜地祝禱著,等待著答案,等待著暗示,等待著完美一刻的到來。但是幾秒種過去了,足足過去了有十秒,整個王國都在那兒看著,但是他什麼都沒有聽到。

然後突然,他看到了他父親的臉,朝他皺著眉。

加雷思驚恐地睜開了他的眼,想要把那幅畫面從他的腦海中搏動。他的心狂跳著,他感覺那是一個不祥的徵兆。

現在不試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加雷思彎下腰,用盡了全力,試圖舉起那把劍。他全力掙扎著,直到他的整個身子都震顫了起來。

劍沒有動,試圖舉起它就像是試圖移動大地的某一塊基石一般。

加雷思仍然在更努力地嘗試著。最後他都能被看到在呻吟和咆嘯了。

片刻之後,他倒了下去。

那把劍連一寸都沒有挪動。

當他倒在地上的時候,房間裏傳來了一聲震驚的歎息聲。幾名顧問趕緊跑上前去救護他,查看他到底有沒有事,但是他用力地把他們推開了。帶著尷尬,他用自己的雙腳站了起來。

帶著羞辱,加雷思環顧著他的臣民,想要看看他們現在對他是什麼樣的看法。

他們已經轉過了身,正準備從房間裏離開呢。加雷思可以看到他們面上的失望,可以從他們的眼中看出他只不過是又一個失敗的案例而已。他並不是註定要成為麥克吉爾國王的。他什麼都不是,只是另一位篡奪了王位的王子而已。

加雷思感覺羞愧在他的內心裏燃燒著,他從來沒有像那一刻那樣感到孤獨過。從兒時起他就想像過的所有事情都只是一個謊言罷了。他卻相信了他自己的幻想。

現在他被徹底擊垮了。

第六章

加雷思在他的寢宮裏來回走著,思緒翻滾著,仍然處於對他舉劍失敗的震驚當中,試圖理清頭緒。他感覺都麻木了,他不敢相信他竟然愚蠢到去嘗試去舉起那把七世麥克吉爾國王中從來都沒有人舉起過的那把王朝之劍。他為什麼就認為他會比他的祖先們強呢?他為什麼就認為自己會不一樣呢?

他早該知道這一點。他早該注意,注意絕對不要高估自己的。他應該滿足於只是簡單地獲得他父親的王位的。他為什麼要強求呢?

現在他所有的臣民都知道他不是天選之人了,現在他的統治也會因此而被染上污點,現在也許他們還會有更充分的理由來懷疑他和他父親的死有關了。他已經看到每個人看他時的眼光變得不一樣了,看他好像跟看一個走在地上的魔鬼一樣了,好像他們都已經在準備迎接下一位國王的到來了。

更糟糕的是,有史以來第一次,加雷思對他自己感覺不確信了。此前的整個一生,他都把他的使命看得很清楚。他很確信他會註定取代他父親的位置來統治這個國家,來舉起那把劍。現在他的自信已經被徹底粉碎了。現在他對什麼事情都不確信了。

最糟糕的是,他無法從眼前抹去在他即將舉起那把劍時出現在他眼前的他父親那張臉的畫面。那是他的報復嗎?

「好極了」,一個語帶嘲諷的緩慢的聲音傳來。

加雷思轉過身,對這個房間裏還有其他人感到很吃驚。他立刻就聽出了這個聲音是誰的,這是一個經過這麼多年之後變得讓他再熟悉不過的聲音,一個他很鄙視的聲音。那是他老婆的聲音。

那是海倫娜的聲音。

她站在房間的另一端,一邊抽著她的鴉片煙,一邊注視著他。她深深地抽了一口,並未吐出來,一會兒之後才慢慢地把它吐了出來。她的眼睛裏充滿了血絲,他可以看出來她抽煙抽的時間太長了。

「你在這兒做什麼?」他問道。

「這是我結婚用的房間」,她回答道,「我可以在這裏做我想做的任何事情。我是你老婆,也是你的王后。不要忘了,我和你一樣統治著這個王國。而且在你今天失敗之後,在用統治這個詞時恐怕就不那麼有力了。」

加雷思的臉燒的通紅。海倫娜總是有辦法用最簡單的辦法在最不恰當的時候打擊到他。他鄙視她超過他生命中的任何女人。他簡直都不敢相信他那時竟然答應了娶她。

「是嗎?」加雷思嚷道,怒火中燒地轉身朝她走了過去。「你忘記我是國王了,你個賤貨,我可以把你扔進監獄,就像對我王國裏的其他人一樣,不管你是不是我老婆。」

她朝他大笑起來,還發出了嗤之以鼻的鼻音。

「然後會發生什麼呢?」她厲聲說道,「讓你的新子民們對你的性取向產生興趣嗎?不會的,我很懷疑你會讓事情發展成那個樣子。這樣的事情在加雷思的權謀世界裏不會發生。對於一個比任何人都在乎他的人民怎麼看他的人來說是不會的。」

加雷思停在了她身前,極其惱火地意識到她有辦法看透他。他懂得她的威脅而且知道和她吵沒有任何好處。所以他站在那兒安靜地等待著,他的拳頭攥的緊緊的。

「你想要的是什麼?」他緩聲說道,試圖阻止他自己做一些過火的事情。「除非你想要些什麼,否則你不會到我這裏來的。」

她語帶嘲諷地乾笑了起來。

「我會拿走我想要的一切的。我不是來向你要什麼的,而是來告訴你一些事情,剛剛你的整個王國都看到你舉劍失敗了,這會帶給我們什麼呢?」

「你說‘我們’是什麼意思?」他問道,想知道她會怎麼說。

「你的人民知道了我一直都知道的那件事情,知道你就是一個失敗者了,知道你並不是天選之人了。恭喜你,至少現在這是公開的了」

他皺眉怒視著她。

「我父親也舉劍失敗了,那也並沒有防礙到他有效地統治這個國家啊!」

「但是它確實影響到了他的王權」,她打斷他說道,「每時每刻都在影響著。」

「如果你對我的無能感到這麼不高興」,加雷思怒吼道,「你為什麼不乾脆離開這裏呢?離開我!離開我們可笑的婚姻。現在我是國王了,我不再需要你了。」

「我很高興你提出了這一點」,她說道,「但是那正是我來這裏的原因。我想讓你正式地結束我們的婚姻。我想要離婚。我愛上了一個男人,一個真正的男人。他是你騎士當中的一員,事實上,他是一名戰士。我想相愛了,真正地相愛了。不像我曾經擁有過的任何愛。和我離婚吧,那樣我就能不再那麼遮遮掩掩的了。我想公開我們的戀情。然後我想嫁給他。」

加雷思盯著她,十分震驚,感覺像被掏空了一樣,好像有一把匕首刺進了他的胸膛一樣。為什麼海倫娜非要揭露這件事?為什麼這麼多時間非得選在這個時候?這對於他來說太難以承受了。感覺當他受挫折時好像整個世界都在排斥他。

就連他自己都吃驚地意識到他對哈倫娜有某種很深的情感,因為當他聽到她的實話,要求離婚的時候,這種情感確實對他自己產生了某種作用。這讓他很心煩。就連他自己都意識到他不想和她離婚。如果是他提出的,這是一回事,但如果是她提出來的,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他不想讓她按照她的想法行事的,不會讓它那麼簡單。

首先,他想知道離婚會對他的王權產生多大的影響。一個離了婚的國王將會引發很多問題。就連他自己都發現了他對這名騎士的嫉妒。而且她指責說他不像個男人也讓他滿臉憤懣。他想要報復,對他們兩個人都進行報復。

「你不會得到你想要的」,他厲聲說道,「你和我綁到一起了,將永遠是我的妻子。我永遠都不會讓你自由的。而且如果讓我遇到和你通姦的這個騎士的話,我會折磨然後處決他的。」

海倫娜朝他咆哮道。

「我不是你的妻子!你也不是我丈夫。你都不是個男人。我們的婚姻是不潔的,從它形成的那天開始一直都是這樣。它只是為了權力而被安排而成的一種夥伴關係。整個事情都讓我感到噁心,一直都讓。而且它毀了我真正嫁給某個人的機會。」

她喘息著,越來越憤怒。

「要麼你同意和我離婚,要麼我向整個王國揭露出你事實上是一個什麼樣的男人,由你來決定。」

說完海倫娜轉身穿過房間通過開著的門向外走去,甚至都沒有把順手把身後的門關上。

加雷思單獨站在石室內,聽著她腳步迴響的聲音,感到一股無法擺脫的寒意彌漫上了他全身。還有他能牢牢抓住的、穩定的事情嗎?

當加雷思站在那兒,看著開著的門,他很吃驚地看到有從門裏走進來一個人。他甚至還沒有時間來消化掉他和海倫娜的談話,想清楚她的威脅,這時一張再熟悉不過的臉卻走了進來。那是弗斯的臉。當他試探性地走進房間的時候,他往常雀躍的腳步消失了,面上掛滿了慚愧。

「加雷思?」他問道,聲音聽起來不太確定。

弗斯盯著他,眼睛大睜著,加雷思可以看出他的感覺有多麼糟糕。他應該感到糟糕,加雷思這樣想。畢竟是弗斯鼓動他去嘗試舉起那把劍並最終說服他去那麼做的,他讓他高估了他自己。如果不是聽信弗斯的讒言,誰知道會是什麼樣子呢?也許加雷思壓根兒就不會去嘗試舉起那把劍。

加雷思轉身朝向他,怒氣騰騰的。他終於在弗斯的身上找到了一個可以發洩他怒火地方。畢竟,是弗斯殺了他的父親,是弗斯這個愚蠢的馬童讓他陷入了這場麻煩。現在他只不過是另一個失敗的麥克吉爾家族的繼任者而已。

「我恨你」,加雷思憤怒地說道,「你的許諾呢?你說我會舉起那把劍的信心到哪兒去了?」

弗斯咽了口唾沫,看起來非常緊張。他不說話,很明顯,他無話可說。

「我很抱歉,陛下」,他說道,「我錯了。」

「很多事情你都是錯的」,加雷思厲聲說道。

事實上,想的越多,加雷思就越認識到弗斯錯的是多麼厲害。事實上,如果不是弗斯,他父親到今天仍然還會活著,而且他加雷思也不會陷入這麼多麻煩。國王的重任也不會壓到他的頭上,所以的事情也不會變得這麼糟糕。加雷思喜歡當他還不是國王,當他父親還活著時的那些更簡單一些的日子。他突然感到了一種想把所的事情都帶回到過去,帶回到它原本的軌道上的欲望。但是他無法辦到。所以他責怪弗斯應該為這所有的一切負責。

「你來這兒做什麼?」加雷思反問他。

弗斯清了清他的嗓子,明顯很緊張。

「我聽到……聽到了謠言,聽到下人們在小聲議論。我聽說你的弟弟和妹妹問了他們一些問題。他們去查看過下人們呆的地方。查檢過垃圾槽,想要找到那把兇器,找到那把我殺你父親所用的匕首。」

聽著他的話加雷思的身體變得很冷。他因為震驚和害怕而僵在了那裏。這一天還能變得更糟嗎?

他清了清自己的嗓子。

「那他們找到了什麼?」他問道,嗓子眼兒發幹,這幾個詞兒就像是被擠出來的一樣。

弗斯搖了搖他的頭。

「我不知道,陛下。我所知道只有他們在懷疑一些東西。」

加雷思又生出了一股對弗斯的憎恨,一股強烈到他都不知道他能夠產生出的憎恨。如果不是因為他的愛管閒事,如果他能正確地處理掉那把武器,他現在就不會處在現在這樣的處境了。弗斯讓他陷入了容易受到攻擊的狀態。

「我只會再講一次」,加雷思走近弗斯,緊挨著他的臉,用最嚴厲的表情瞪著他說道。「我再也不想第二次見到你這張臉了。聽明白了嗎?從我面前消失,再也別回來了。我會把你調離到一個遠離這裏的位置上。而且如果你敢再踏進城堡一步,我向你保證我一定會把你抓起來的。」

「現在離開這裏!」加雷思尖聲說道。

弗斯眼含著淚水,轉身逃出了房間,在他跑出走廊之後他的腳步聲依舊久久地在那裏回蕩。

加雷思回過頭來想著那把劍,想著他失敗的嘗試。他不禁覺得他好像給自己帶來了一場巨大的災難。他感覺他好像把自己推下了一座懸崖,而且從今往後,他就只能面對他的不利的境況了。

他站在那兒,佇立在空寂的石質地面上,在他父親的寢宮中,戰慄著,想知道他究竟發動了什麼樣的一個事情。他從來都沒有感到過如此的孤獨,如此地感到對自己的不確信。

難道這就是成為國王的意義嗎?

*

加雷思快步走過石質地面,走上螺旋狀的樓梯,一層一層地向上爬去,快步地爬向城堡的頂層的欄杆。他需要新鮮空氣,需要時間和空間來思考。在他的王國裏他需要一個至高點,一個機會來俯瞰他的王庭,他的人民,來記住這一切都是他的。記住儘管這一天發生這麼多如同噩夢一般的事件,他還仍然是國王。

加雷思屏退了他的侍從一個人在那兒單獨跑著,一層一層地往上爬,一路上艱難地呼吸著。他停在了其中一層,彎腰喘息著。淚水從他的臉頰流了下來。在他眼前他還一直能看到他父親的臉,在處處責備著他。

「我恨你!」他朝著空蕩蕩的空氣喊道。

他敢發誓他聽到包含嘲笑的回音。那是他父親的笑聲。

他需要逃離這裏。他轉身繼續奔跑,快速地奔跑著,一直跑到了樓頂。他從門裏沖了出去,然後夏天的新鮮空氣撲面而來。

他深深地呼吸著,喘著氣,陶醉在了陽光和微風裏。他脫下他的王袍,他父親的王袍,然後把它扔到了地上。天太熱了,他再也不想再穿著它了。

他快速跑到護欄的邊上,抓住了石牆,重重地呼吸著,向下看著他的王庭。他可以看到那城堡外永不落幕的繁華。他們正參加完他的舉劍儀式離開。他幾乎都能從這裏看到他們的失望。他們看起來是這麼渺小。他驚奇地發現他們都處在他的統治之下。

但問題是他還能統治多久呢?

「王權是很有趣的東西」,一個古老的聲音傳來。

加雷思轉身驚訝地發現亞岡站在那裏,站在數尺之外,身上穿著他白色的袍子,手上拿著他的法杖。他正盯著他,嘴角掛著一絲笑意,但是他的雙眼並沒有笑,在那裏閃閃發著光,直直地看著他,這雙眼睛讓他感到很警惕。因為他們看到的東西太多了。

之前加雷思有那麼多話要對亞岡講,要問他。但是現在他已經嘗試舉劍失敗了,他卻一件都記不起來了。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加雷思責問道,聲音中透著絕望。「你本可以告訴我我並非是註定可以舉起它的。你本可以讓我免於受到羞辱的。」

「但是我為什麼要那樣做呢?」亞岡問道。

加雷思緊皺著眉頭。

「你不是國王真正的參謀」,他說道,「你會為我父親提供參謀意見,卻不會為我。」

「也許是因為他值得獲得真的參謀意見」,亞岡回答。

加雷思的怒意更甚了。他憎恨這個人,也埋怨他。

「我不想在我周圍看到你」,加雷思說道,「我不知道我父親為什麼任用你,但是我不想讓你呆在王庭裏。

亞岡大笑了起來,聲音空洞而令人毛骨悚然。

「你父親並沒有任用我,愚蠢的孩子」,他說道,「前面他的父親也沒有,我是註定要呆在這裏的。事實上,你可以認為是我任用的他們。」

亞岡突然走上前一步,看起來好像是他要看透加雷思的靈魂似的。

「對於你來說你也可以這樣講嗎?」亞岡問道,「你亦是註定呆在這裏的嗎?」

他的話立刻讓加雷思緊張了起來,一股寒意穿透了他全身。這正是加雷思正在思考的問題。加雷思懷疑這是不是一個威脅。

「靠血獲得統治權的人只能以血來統治」,亞岡大聲宣告道,說完這些話,他迅速轉身,開始走開。

「等一下!」加雷思尖叫道,他不再想讓他走了,他需要答案,「你那樣說是什麼意思?」

加雷思不禁感覺亞岡是在給他暗示,告訴他他不會統治多久了。他需要知道這是不是他的意思。

加雷思跟在他後面跑著,但是就在他看著他的時候,亞岡就這樣在他的眼前消失了。

加雷思轉動著身子,看向四周,但是他什麼都沒有看到。他只聽到空靈的大笑聲從空中的某處傳來。

「亞岡!」加雷思大喊道。

他再次轉身,看向天空,單膝跪在地上,仰頭大吼道:「亞岡!」

第七章

埃裏克走在公爵、布蘭特和公爵的幾十名隨從們旁邊,穿過薩瓦瑞亞蜿蜒的眾多街道,朝著那個僕人女孩的家走去,當他們走過去的時候,人群也跟著聚集了過去。埃裏克堅持要立刻去見他,而且公爵想要親自去帶路。公爵走到哪里,每個人就跟到哪里。埃裏克看著四周大量的並且還在繼續增加著的隨從,感覺很困窘,意識到當他到達那個女孩住處的時候他的身後就會拖著幾十個人了。

自從第一次看到她,埃裏克就無法思考其他事情了。他想知道那個看起來那麼高貴但是卻在公爵的城市裏當僕人的女孩是誰。她又為什麼那麼匆忙地逃離他呢?為什麼這麼多年來,在他見過所有出自王室的女人之後,卻只有這個女孩抓住了他的心呢?

一生都圍繞在王室成員周圍,其中還包括國王的兒子,埃裏克可以立刻就辨別出其他王室成員,而且當他看到她的那一刻他就感覺到她有著遠超她實際所處地位的高貴氣質。他心裏燃燒著對她是誰、她來自於哪兒和她在這裏做什麼的好奇。他需要一次再見她一面的機會,想要看看一切是不是只是他幻想出來的,或者他是否還對她是那種感覺。

「我的隨從告訴我她住在市城郊」,公爵一邊走一邊向他解釋道。當他們往前走的時候,街道兩旁的人們打開了他們的門看向他們,對公爵和他的侍衛們會出現在他們這樣的街道上感到十分驚奇。

「顯然,她是一個旅館老闆傭人。沒有人知道她打哪兒來。人們所知道的只有她在某一天來到了我們的城市,然後成為這個旅館老闆的契約傭人。她的過去似乎是一個謎。」

他們所有人都拐上了另一條小街道,當他們向前走去的時候,發現他們腳下的石子路變得更加的崎嶇,兩旁街道上的小房子也又矮又破地擁擠在一起。公爵清了清他的嗓子。

「在一些特殊的場合我把她召喚進我的公爵府裏。她很安靜,喜歡單獨呆著。沒有人瞭解她,埃裏克」,公爵說道,最後他轉身面向埃裏克,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腕,說道,「你確定要這樣嗎?這個女人,不管她是誰,她都只不過是另一個平民而已。你本可以在王國裏選擇任何一個女人的。」

埃裏克同樣堅定地看著他。

「我必須再見那個女孩一次,不管她是誰。」

公爵不贊同地搖了搖頭,然後他們都繼續往前走著,轉過一條又一條街道,穿過一條條狹窄彎曲的小巷。當他們在那裏走著,薩瓦瑞亞這一片區域的變得更加破敗,街道上充斥著各種醉鬼,還有各種污穢的東西以及在地上漫步和雞和野狗。他們穿過一座又一座酒館,一聲聲呼喝聲從街道上傳來。幾名喝醉酒的人晃晃悠悠地向他們走來,而且夜已經黑了下來,街道上開始點起火把。

「為公爵開路!」他的侍衛首領吼道,沖上前然後最終把那些醉鬼推到了一邊。街道上下所有令人生厭的人們都分開了一條道在那裏看著,感到很驚奇,公爵走了過去,埃裏克陪在他身邊。

終於,他們到達了一家簡陋的小旅館,這家小酒館有著抹灰的外牆和石板斜頂。看起來裏面可以容納大約50個人在他的酒館裏喝酒,上面還有幾間客房。旅館的前門是歪斜的,一扇窗戶還破了,門燈亦是歪斜的,上面的火苗在搖曳著,上面的蠟油太少了。當他們停在窗前的時候,可以聽到酒客們的吼叫聲從窗戶裏傳出來。

這麼好的一個姑娘怎麼能在這樣一個地方工作呢?當埃裏克聽到從裏面傳出的吼叫和高笑聲時他感到很好奇,同時也很驚駭。一想到這她在這樣一個地方所遭受的羞辱他的心都碎了。這太不公平了,他想道。他決心要把她救出來。

「你為什麼要來這個再糟糕不過的地方來選自己的新娘呢?」公爵轉向埃裏克問道。

布蘭特也轉身看向他。

「再給你一次機會,我的朋友」,布蘭特說道,「城堡裏滿是王室的女人在等你回去。」

但是埃裏克堅決地搖了搖頭。

「打開門」,他命令道。

公爵的一名士兵沖上前去一把把門推開了。變味麥酒的味道向波浪一般從門內湧了出來,讓他心裏一顫。

裏面醉酒的人們充斥著酒館,坐在長木桌前,相互大吼著、大笑著、調笑著、推搡著。他們都很粗魯,從他們過大的肚子、鬍子拉碴的臉和久未洗過的衣服埃裏克立刻就能看出這一點。他們當中沒有人是戰士。

埃裏克走進去幾步,搜尋著她。他不能相信像她那樣的女人竟然會在這樣一個地方工作。他懷疑他們是不是來錯了地方。

「打擾了,先生,我在找一個女人」,埃裏克對一個站在他旁邊的人說道,這個人又高又壯,還有一個大肚腩,鬍子也沒有剪。

「是嗎?」這個人語帶嘲笑的大聲說道。「那你來錯地方了!這裏不是妓院。但是街那頭有一家,而且我還聽說那裏的妞又漂亮又豐滿。」

這個人開始大笑起來,笑的很大聲,對著埃裏克的臉,他的幾個夥計也跟著笑了起來。

「我不是在找妓院」埃裏克不高興地答道,「而是一個在這裏工作的女人。」

「那你一定指的是我們旅館老闆的僕人了。」一個人嚷道,這是另一個高大的醉鬼。「她一定在後面的某一個地方,估計是在擦地板呢。太糟糕了,我希望此刻她正在這兒坐在我的腿上。」

所有的男人們都暴發出了一陣大笑聲,被他們自己的笑話給逗笑了,但是一想到那幅場景埃裏克的臉就漲紅了。他為她感到羞辱。因為她不得不為這樣的一群粗鄙的人服務,這對於他來說是一種難以想像的羞辱。

「是嗎?」另一個聲音傳來。

一個人走上前來,他比其他人都要壯碩,有著黑色的鬍子和眼睛,眉頭深鎖著,還有著寬大的下巴,由幾個小嘍啰陪同著。他身上的肌肉比肥肉要多,帶著威脅之意朝埃裏克靠近了過來,顯然是在試圖保護自己的地盤。

「你是想偷走我的女僕嗎?」他質問道,「把她偷出去和你在一起!」

他走上前伸手去抓埃裏克。

但是埃裏克,經過這麼多年的訓練之後,他是那麼的訓練有素,他是王國裏最偉大的騎士,以超出那個人想像的速度做出了反應。當他的手碰到埃裏克的一瞬間,他就立刻做出了反應,用手鉗住了他的手腕,以閃電般的速度扭轉了他的身子,從背後抓住了他的衣服,把他從房間裏推了出去。

這個壯碩的男人像一個炮彈一樣飛了出去,撞在了幾個人身上,他們幾個人像保齡球一般一起摔倒在地上。

整個房間變得一片安靜,每一個人都停下來看向這裏。

「打!打!」這些人都鼓噪起來。

旅館老闆,暈暈的,掙扎著站了起來,一聲大吼然後朝著埃裏克沖了過去。

這一次埃裏克沒有等。他穩步上前迎上了他的襲擊者,舉起了一條胳膊,用手肘擊中了那個人的臉,擊碎了他的鼻子。

客棧老闆踉踉蹌蹌地向後退去,然後倒了下去,側身倒在了地上。

埃裏克上前一步,把他從地上抓了起來,儘管他身形巨大,但還是把他高舉過了頭頂。他向前沖了幾步然後把這個人扔了出去,他飛出去老遠,把半扇房門都砸塌了下來。

房間裏的所有人都驚呆了,停止了呼喝,變得安靜了下來,開始認識到這個人與眾不同。但是酒保卻突然沖了過來,把一個酒瓶子高高地舉過了他的頭頂,朝著埃裏克砸來。

埃裏克看著瓶子砸過來,早已經把手按在了他的劍上,但是在他拔劍之前,他的朋友布蘭特就已經走上前,來到他身邊,從他的皮帶上拔出了一把匕首,匕首尖部指向了酒保的咽喉。

酒保直直地朝它撞了過去,然後渾身發冷地停了下來,匕首的尖端正要刺破他的皮膚。他站在那兒,眼睛因為恐懼而睜的大大的,流著汗,拿著瓶子僵在了那裏。房間變得一片死寂,靜到找下一根針人們都能夠聽得到。

「扔了」,布蘭特命令道。

酒保照著做了,瓶子掉在地上摔的粉碎。

埃裏克噌的一聲拔出了他的劍,朝著在躺在地方哀號著的旅館老闆走了過去,指向了他的喉嚨。

「我只說一次」,埃裏克肅然說道,「把這間屋子裏的所有烏合之眾都清理出去,現在我要單獨見一見那位女士。」

「公爵大人!」有人喊道。

整個房間的人都轉過身子然後認出是公爵站在那兒,站在入口處,身邊還拱衛有他的士兵。所有人都趕緊脫下他們的帽子低下了頭。

「如果在我說完話之後這間房間還沒有清理乾淨」,公爵宣佈道,「每一個在這裏的人都會被扔進監獄。」

房間裏暴發出了一陣驚呼,然後所有的人急匆匆地往外沖,從公爵身旁沖過去,從前門沖了出來,只留下了他們未喝完的酒。

「你也一起滾出去」,布蘭特對酒保說道,放下了他的匕首,抓著他的頭髮把他扔到了門外。

前一刻還如此吵鬧的房間現在已經變得空蕩蕩的,安靜了下來,只剩下埃裏克、布蘭特、公爵和公爵的幾名近侍。他們砰地一聲把他們身後的門關上了。

埃裏克轉身走向仍然頭暈眼花的正在擦拭他鼻子上的血的客棧老闆,抓住了他的襯衫,用雙手把他舉了起來,然後把他放到了一個空出來的板凳上。

「你毀了我今晚的生意」,客棧老闆嘶吼道,「你得賠我。」

公爵走過去,一巴掌拍在了他面上。

「因為嘗試傷害他我可以讓人殺了你」,公爵斥責他道,「你知道他是誰嗎?他是埃裏克,是國王最好的騎士,白銀衛隊裏的冠軍。如果他選擇,他現在就可以殺了你。」

客棧老闆抬頭看向埃裏克,第一次在他面上寫滿了恐懼,幾乎都在他的座位上顫抖了起來。

「我不知道。你並沒有申明這一點。」

「她在哪兒?」埃裏克不耐煩地問道。

「他在後面,在擦洗廚房。你想對她做什麼?她是不是偷你什麼東西了?她只不過是另一個和我簽訂契約的女僕而已。」

埃裏克拔出他的匕首,抵在了這個人的喉嚨上。

發出了警告,「你再叫她一次女僕,我一定割了你的喉嚨,聽明白了嗎?」他用匕首的刀刃抵著他的皮膚,重重地問道。

這個人緩緩地點了點頭,眼睛裏因為恐懼而漲得通紅。

「把她帶過來,快點兒」,埃裏克命令他道,把他提起來扔了出去,扔過了房間向後門扔去。

當客棧老闆離開之後,從門後面傳來了鍋碗瓢盆碰撞發出的叮噹聲和無聲的叫喊,然後不一會兒,門打開了,從裏面走出了幾個女人,都穿著碰圍裙,帶著衛生帽,身上還沾滿了廚房裏的油脂。有三名年長一些的婦人,年齡大概六十多歲,這時埃裏克懷疑客棧老闆知不知道他說的是誰。

然後她出現了,埃裏克胸膛內的心跳一下子停止了。

他幾乎都無法呼吸,是她。

她穿著一件圍裙,上面裹著油漬,頭低著,羞於抬頭。她的頭髮紮著,用一塊布包裹著,她的面頰上還蒙上了一層灰塵,但是埃裏克仍然被她迷倒了。她的皮膚是那麼嫩,那麼完美,有著高高的和輪廓分明的面頰和下顎,一個長著可愛雀斑的小鼻子和豐厚的嘴唇。她有著寬寬的高貴的額頭, 漂亮的金髮從她的帽子邊露了出來。

她看了他一眼,只看了一瞬間,然後她那在陽光下忽閃著的巨大的絕美的杏綠色眸子立刻就變成了透明的藍色,然後把目光收了回去,使他呆在了那裏。他很吃驚地發現再一次見到她讓他對她比第一次見她時更加的著迷。

在她身後,客棧老闆走了出來,皺著眉頭,仍然在擦著從他鼻子上流下的血。這個女孩試探性地走上前,和那些年長一些的婦人一起,朝著埃裏克走去,當她走近的時候,她屈膝行了一禮。埃裏克站了起來,站到了她跟前,公爵的侍從們也同樣站了起來。

「大人」,她說道,她的聲音柔柔的,甜甜的,直入埃裏克的心扉。「請告訴我我哪里冒犯到您了。我不知道是什麼,但是不管我在公爵府內做了什麼攪擾到您的事情我都十分抱歉。」

埃裏克笑了。她的話、她的言語、她的聲音,這一切都讓他感到整個人都晴朗了起來。他想聽她一直說下去。

埃裏克伸出手托起了她的下巴,把她的頭抬到她溫柔的眼睛剛好看到他眼睛的位置。當他看進她眼裏的時候他的心跳加快了。感覺就像是迷失在了一片藍色的海洋之中。

「小姐,你並沒有做出任何冒犯到我的事情。我不覺得你會冒犯到任何人。我來這裏不是出於憤怒,而是出於愛。自從見到你之後我就再也不能思考其他事情了。」

女孩兒看起來很慌亂,然後馬上低頭看著地面,眼睛眨了數下。她扭著她的手,看起來很緊張,好像被壓垮了一般。很明顯她不習慣這個樣子。

「小姐,請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亞利斯黛爾」,她謙恭地回答道。

「亞利斯黛爾」,埃裏克重複道,感覺很受寵若驚。這是他聽過的最美麗的名字。

「但是我不知道您為什麼想知道我的名字」,她輕柔地接著說道,眼睛仍然看著地面,「您是一名貴族,而我只不是一個奴僕。」

「準確來講她是我的奴僕」客棧老闆走上前來憤憤地說道,「她是我的契約奴僕,她在幾年前簽過契約的。她承諾她會為我工作七年。做為回報,我供給她住宿。她在這裏已經呆了三年了。因此你看,所有的這些只是浪費時間,她是我的。我擁有她。您不可以把這個姑娘帶走。她是我的,你聽明白了沒有?」

埃裏克對這個客棧老闆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憎惡,比其他任何人都讓他感到憎惡。他身體裏的一部分想著乾脆拔出劍一劍刺進他的心臟把他了結了得了,但是不管這個人看起來像是怎樣的罪有應得是,埃裏克都不想違犯國王的法律。畢竟,他的行為代表著國王。

「國王的法律就是國王的法律」埃裏克對這個人重重地說道,「我不會違反它。即便如此,明天競技比賽就要開始了。而我和其他任何人一樣有權選擇我的新娘。而且我現在在這裏宣佈我會選亞利斯黛爾作我的新娘。」

一陣驚呼聲傳遍了整個房間,每個人都面面相覷,充滿了震驚。

「就這麼定了」埃裏克補充道,「如果她同意的話。」

埃裏克看向亞利斯黛爾,他的心在砰砰地跳著,這時她把她的頭低下去更低了。他可以看到她臉紅了。

「你同意嗎,小姐?」他問道。

房間陷入了一片安靜。

「大人」,她輕聲說道,「您對我一無所知,不知道我是誰,從哪里來,為什麼來這裏。而且恐怕我還有一些不能告訴你的事情。」

埃裏克看向她,感到很疑惑。

「為什麼你不能告訴我?」

「自從我到達這裏之後我沒有告訴過任何人,我發過誓。」

「但是為什麼呢?」他追問道,他是那麼地好奇。

但是亞利斯黛爾只是低著她的頭,緘默不語。

「她說的是真的」,另一個女僕插嘴道。「這姑娘從來沒有告訴我們她是誰,或者她為什麼來這兒。她拒絕告訴我們,我們已經嘗試了好幾年了。」

埃裏克對她感到了深沉地疑惑,但是這僅僅是增加了她的一些神秘感而已。

「如果我不能知道你是誰,那我就不去知道了」埃裏克說道,「我尊重你的誓言。但是那並不會改變我對你的愛。我尊敬的女士,如果我贏得了那些馬戰比賽,我會選擇你來做為我的獎賞的。我將從整個王國的女人當中選擇你。我想再問你一遍:你願意嗎?」

亞利斯黛爾的雙眼還是盯在地上,當埃裏克看著她時,他發現有淚水從她的臉頰上流下來。

突然她轉身從房間裏逃了出去,沖出去然後關上了他背後的門。

埃裏克站在那兒,和其他人一起被驚呆了。他幾乎不知道該怎麼來解讀她的反應。

「你可以看出來了,你是在浪費你的時間,也是在浪費我的」,客棧老闆說道,「她說不,那麼你該走了。」

埃裏克皺眉看著他。

「她沒有說不」,布蘭特插嘴道,「她沒有回答。」

「她有權花時間去思考」,埃裏克說道,在為她辯護,「畢竟,有許多事情要考慮,況且她也不了解我。」

埃裏克站在那兒,思考著該怎麼做。